参加“餐馆团契”活动的华人偷渡客。（美国侨报 高睿摄）



因西裔员工和客人都跑光而生意冷清的欣欣中国超市。（美国侨报 高睿摄）

　　生活在凤凰城的一群华人偷渡客，是为实现美国梦才来美国的。这群华人在当地常受到不公待遇、遭人歧视，而在亚利桑那州新移民法出台之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更是发现自己的路越走越窄，几乎看不到尽头。

　　从荷兰赌到美国的偷渡客

　　凤凰城“餐馆团契”创办人吴先生的美国梦可谓坎坷离奇，他的从赌徒到基督徒，从荷兰到美国，从非法到合法的辗转经历，算得上亚利桑那州华人偷渡客中最典型的例证。

　　现年38岁的吴先生1993年出国创业，先是在荷兰餐馆打工5年。由于沉迷于赌博，债台高筑，只好借高利贷。走投无路的他为了躲债只好于1998年偷渡美国，落脚在凤凰城，在亲戚开办的中餐馆打工。相对于大多数非法移民而言，吴的偷渡还是比较体面的。他并没有藏在货轮令人窒息的货舱里煎熬一个月，也没有灰头土脸地从墨西哥地道钻进美国境内，而是花了20多万元人民币办了一个连美国海关都辨别不出来的假护照，堂而皇之地从机场踏上这片国土。至于护照的来头，他没有细说。为拿到身份，同时也为找个女朋友，他经人介绍去了凤凰城当地的一个华人教会。可这么一去，他的人生便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在教会的帮助下，他不仅戒赌、戒烟、戒酒，还经教友的介绍，认识了远在纽约的女友。赌博让吴身无分文，但教会出钱为他和女友举办了隆重的婚礼，感激不尽的他发誓从此要重新做人。

　　求助神的力量寻梦

　　2000年吴先生正式受洗，并创立了“餐馆团契”，把几十个和他一样偷渡来美的打工兄妹组织到一起，大家相互帮助、鼓励、彼此陪同上庭办身份、送孕妇去医院、到餐馆找工作，去教会寻求庇护。

　　吴先生实事求是地向移民官讲述了自己从一个赌徒变成一个基督徒的过程。尽管他的故事很生动，但在移民官看来，这并不能成为吴取得合法身份的理由，结果他被拒绝了。但吴并不气馁，在教会的帮助下，他继续上诉，到了几年后最后一次上庭的时候，吴已经是3个孩子的爸爸了。他在最后一次上诉中胜诉，听了他的陈述后，法官竟然脱下法袍站起来说：“你应当去传教，美国需要你！”就这样他以“暂停递解出境”的身份合法留了下来。

　　扑朔迷离的亚州苛法

　　然而亚州苛法的出台，让刚刚看到希望的吴先生，以及所有和他一样等待身份的华人移民噤若寒蝉，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除驾照外，还要带上移民局批准的合法文件，以避免牢狱之灾。本来离美国梦还有一步之遥的吴先生现在又陷入了迷惘，但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梦想。

　　令人恐怖的一幕终于发生了，苛法还没正式生效，他的团契中就有很多人经历了被地方警察拦下盘查的事件，其中一位教友还被警察勒令上庭，吓的这位华人餐馆服务员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吴先生主动陪同这位教友出庭，说明情况，结果虚惊一场。

　　十字路口上的华人偷渡客

　　来“餐馆团契”参加活动的大多是从中国偷渡赴美的非法移民，这些人全都在中餐馆打工。然而亚州苛法的出台，让他们顿感前途渺茫，人人自危。一位经营中餐馆的华人老板面临递解出境的危险。他的妻子持有绿卡，父母也接来了美国，房子买了，事业有了，公民身份的孩子也生了，他怎能离开美国？又怎能承受骨肉分离？现在惟一的寄托就是教会。

　　中餐馆老板冯先生因为食客大多是拉丁裔，所以请的员工一半以上也都是拉丁裔。亚州苛法的出台，吓得这些“非法移民”全都跑光了。看着一个个熟络得像是老朋友的“老墨”依依不舍地和自己握手告别，五味杂陈的冯老板不知如何是好。“这里很多的中餐馆都是靠‘老墨’做生意，他们都和我一样，现在只有一条出路：倒闭。”

　　海鲜自助餐的80%的客人都是拉丁裔，亚州苛法出台后，这些人全都跑到了外州，老板黄先生的生意也随之关门。

　　中餐馆服务员程小姐表示，“两年前背债来美，已经非常不易，现在身份又拒签，官司一打几年，还不知结果如何。工作本来就累，加上生活的压力，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眼下又面临亚州新法，心里七上八下，好在有团契教友的鼓励和帮助，让我得以支撑到今天。”她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弯处自来直。”

　　服务员华小姐的丈夫已有工卡，又生出“公民”孩子，但自己却面临新法，她现在吓得不敢上班，也不敢出门，只能每天在家里照顾孩子，当起了“当不起”的全职太太，“我要是做全职太太，家里的全部收入就只靠丈夫一人了，那样的话，我们无法维持正常生活。”

　　亚州苛法将“餐馆团契”的50多位华人偷渡客推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从。他们看不到未来，不再奢望“美国梦”，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到教会默默地为自己的命运祈祷。

　　亚州苛法阻偷渡客上教堂

　　“餐馆团契”数十位华人偷渡客之所以有勇气去面对亚州苛法，是因为他们的身后有着一群支撑自己的热心教友，这些身为义工的人们为记者讲述了许多背后的故事。

　　义工周子怡介绍，“餐馆团契”中大部分人都处在申请上庭过程中，等待着移民局的审批。“这些在餐馆打工的人，有的是厨师，有的是餐厅服务员。他们每周二23时下班后来团契活动，次日凌晨1时才能送他们回家，而这个时候恰恰是警察最敏感的时段，一旦发现车子有任何状况，就会拦下来盘查，车上的人很可能就会因为身份问题而被抓。”

　　义工黄先生表示，该团契本来有50多人，可是亚州苛法一出台，很多人吓得不敢来教会，生怕路上被警察拦下盘查身份，结果现在来团契参加活动的就只剩下30多人了。为了帮助那些不敢来教会的人，义工们决定就近选择七八个地方，在这些人工作的餐馆或家里举办团契活动。

　　义工邓合仪称，团契中有不少人都被警察盘查过，此前就有一对夫妻在路上被拦下，结果因为外州驾照而被警察质疑，“因为两人英语不好，我今天上午陪他们去法庭，向法官解释他们的驾照没有伪造，也没有过期，因为有效期到8月23日，结果现在没事了。”“不过三番五次的盘查的确弄得这些华人很害怕，这就是我们团契人越来越少的原因。”